“社会角度下的女权主义”讲座回顾
社会学角度下的女权主义ICpedia讲座回顾
2016年4月7日,在北京四中国际校区举办了以《社会学角度下的女权主义》为主题的小型讲座,共30余人参加。此次讲座的讲者是Ana Huang,本科毕业于哈佛大学性别研究与东亚研究专业,博士阶段在杜克大学专攻文化人类学。本次她站在社会学的视角下,为大家解析了女权主义的概念,女权主义思潮发展的历史及原因,并在现场与同学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很多同学都提出了自己对于女权和平权的认识,以及对于社会上的一些男女机会不均等现象的看法。活动结束后,主持人邹雨濛同学还特意为大家做了这一次讲座的回顾,比较全面地总结了讲座中出现的概念以及自己对于一些问题的理解。希望通过她的回顾,同学们能够对女权主义有更加清晰的认识。
研究小组介绍 LGBTQ Research Group,又名多元性别研究小组。社团成立于2015年9月,致力于学习和科普有关多元性别的知识,推动校园成为更加平等、包容的社区。多元性别研究小组每周一下午会在606教室组织一小时的读书会,从社会学、生物学、文艺学等多角度理解性别议题。
讲座要点记录
1. 性别的社会建构( The Social Construction of Gender)
社会学角度下的女权主义,在前提上就反对性别的“生理决定论”(先天决定论)。为此提出了生理性别(Sex)与社会性别(Gender)的概念(按照英文的逻辑应称为性与性别,“性别”一词单用时指的就是社会性别),认为生理性别是先天的,社会性别是后天的,生理性别是生物决定的,社会性别则是社会文化建构的。举个例子来证明社会建构的存在——我们听到的关于生殖的故事,往往是精子不断地争抢,而卵子静静地等待,事实则是卵子也会尽力地把最先接触到的精子吸收。卵子不是被动的,故事却这样刻画她,这是社会文化形成的。虽然社会性别是后天建构出来的,但并不因此就比生理性别更加虚伪或者脆弱。社会建构的性别是真实而难以被打破的,会实实在在地影响我们的认知和生活。
建构性别的过程是极其复杂的,包括将各种特质归为性别特质,建立性别角色的典范,进而用这个典范规训社会中的人,使人们认同典范、模仿典范,然后巩固典范,使建构的产物成为常规标准,以此惩戒打破常规之人。著名的性别研究学者Judith Butler在她的著作《性别麻烦》中提出了“性别的操演”(Gender Performativity)这一概念,主张所有的性别都是表演,是一种模仿,而不是一种本质——所有的性别特征都是文化预期形成的,不存在任何生物性的因素。这就是酷儿理论的核心。推广到多元性别LGBTQ(Lesbian 女同性恋;Gay 男同性恋;Bisexual 双性恋;Transgender 跨性别;Queer 酷儿,酷儿理论认为性别认同和性取向不是“天然”的,而是通过社会和文化过程形成的。)的问题上,性别认同与性倾向都是社会文化形成的,因此可以是多元的、流变的。酷儿理论认为不只有男/女这两种性别,因此它挑战性别的二元分化。
虽然现在学界普遍认同性别是社会建构的产物,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性别的生物性一直困扰着女权主义。本质主义女权主义者(Essentialist Feminist)认为性别是有其“本质”的,并以此为基点为女性做辩护。譬如说,本质主义女权主义者认为女人倾向于合作而不是争抢,所以有更多掌握权力的女人可以减少战争的爆发。虽然本质主义早就是过时的观点,但是历史上这种论调还是为女权运动做出了贡献。
2. 女权主义是什么 (What is Feminist)
在性别的社会建构中,我们简略讨论了性别研究的一些理论。这些理论伴随着女权主义的发展,代表/影响了女权主义的核心观点。但是女权主义作为政治运动是有实实在在的诉求的。女权主义的诉求主要围绕着公私领域的问题展开。在公领域(Public Realm),要政治参与、要同工同酬、要入职升职机会平等;在私领域(Private Realm),要把家务劳动、情感劳动(指维护家庭和谐,给予他人安慰,取悦、照顾老人小孩等劳动)、生育劳动计算在女性的劳动里,虽然这些劳动都没有薪水。同时,在语言上,要求去除男性的霸权,诸如在英文中用“男人”(Men)指代全人类;在历史叙事中,要求重视女性的贡献等。
女权主义的基本诉求既然是围绕公私领域展开的,那么女权运动的政治属性就不言自明了。政治属性的内涵过于复杂,我们先通过下文对女权运动的描述去窥知一二。女权运动中很重要的一句口号,叫做“个人的就是政治的”(The personal is political)。讲者对此的阐释是:一个女性的个体生命体验总是显得微不足道而不被重视,但是女权主义认识到,个体生命的体验和庞大的体制息息相关。即使是私领域(家庭)中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其背后也许是整个父权社会的背书。在女权主义的诉求中,公与私的界限似乎模糊了。
女权主义属于身份政治的一种,其它的身份政治包括阶级的政治(马克思主义)、种族的政治(黑人运动)。身份政治的特殊性在于政治的参与者从个人变为集体,往往是因为作为个人的政治参与者无法在现有的体制内发声,不被代表的(Underrepresented)人们于是形成集体,表达共同的诉求。此时,女性就从无力无助、被区隔的私领域中走向了公领域,通过团结赢得了民主社会的入场券。
上个世纪身份政治的浪潮与后殖民主义并行,其中一点重要的反思,就是身份的交叉性。这一点之后会提到,这里不赘述。
中国对Feminism(女权主义)的翻译事实上传递出不同的理解。女权主义不是Feminism的唯一一种翻译,替代的词汇有“性别平等”和“女性主义”。“性别平等”的语境仍然是男/女二元性别,不承认多元性别的存在。性别平等也是国家机关的发言报告中经常使用的词汇,这与马克思主义对女性劳动力的尊重和建国后的妇女解放是分不开的。女性主义则是更贴近英文的构词,也更加温和的翻译。历史上,“女性主义”替代“女权主义”发生在八十年代——知识分子对建国以来强调去性化的、和忠诚捆绑在一起的男女平等(拒绝承认男女差异)产生质疑,转向本质主义女权主义,赞扬女性特质的时期。“女性主义”也常被认为和现在的消费主义有关联。
3. 亲密关系的战场 (Intimate Relationship Battlefield)
性侵犯不止发生在陌生人之间,亲密关系中的性侵犯也是侵犯!
美国的数据:
1/4的女人经历过家庭暴力
21%的女人曾被强奸或遭遇性侵犯
76%曾被强奸的女人表示,强奸/性侵犯的实施者是她的亲密伴侣(男朋友、同居者或丈夫、前夫)
60%的性侵犯没有报告警察
4. 女权主义理论(Schools of Thought)
异性恋霸权(Heteronormativity)的提出意在彻底颠覆父权制度。父权制与平常混用的男权不尽相同,父权制(Patriarchy)不单纯指男性对女性的压迫,而包含着家族、姓氏延续的压力对两性都有的压迫。异性恋的霸权不仅将女性捆绑在生殖压力中,也使男性不得不承担他沉重的性别角色。瓦解异性恋霸权,旨在瓦解以异性恋为基础的父权制,从而推翻父权制下的权力关系以及对人的束缚。
精神分析、后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自由主义都是女权主义理论中的流派。精神分析从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角度出发,后结构主义中很有代表性的就是“性别的操演”和“酷儿理论”,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着意从阶级压迫关照性别压迫,自由主义女权主义是最简单的,主张以每一个女性个体为行为主体,使她们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
经典的女权主义理论著作,波伏娃的《第二性》中,提出了“他者”(Other)的概念。她认为,女性在社会中属于“他者”,而非主体,尽管占着一半的人口,却是被边缘化的对象。在社会中,“他者”遭受着歧视、羞辱、压迫、边缘化、失声、物化、消失。
5. “主人的工具”(Quotation from Audre Lorde)
“对于女性来说,互相的培养和支持并不是病态的,而是救赎的。这个信念来源于我重新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力量。这种互相支持是真实有力的连接,是被父权社会所惧怕的。只有在父权社会中,母性是唯一允许女性拥有的力量。女性间的互相依赖是通向自我的自由之路,不是为了被利用,而是为了变得富有创造性。这就是积极和消极之间的区别。”
“我们中那些站在社会认可的女人圈子之外的人,我们中那些因为差异而经历了历练的人,比如黑人,拉拉,穷人,或年纪大的——我们都知道,生存不是考验你的学术素养,而是关于学会运用我们和别人的差异,让它们成为力量。因为主人的工具从来无法用来拆掉主人的房子,他的工具会允许我们在他设定的游戏中获得短暂的胜利,却不会让我们带来真正的改变。这个事实只会威胁到那些依然把主人的房子当做唯一的支持来源的女人。”
提问环节有同学问到这两段引文,是关于女性友谊的。引文的含义非常丰富,首先,女性友谊是通向自由之路,这句话要关联到身份政治的特性。女权主义作为一种由身份联接的集体政治,其基础就是女性的团结。只有当女性意识到自己属于女性群体,而群体的力量能够超越个体的无奈时,女性才能在体制的重压下保持生机和希望,主动地争取自由和权利。
Audre Lorde提出这个观点时是带着对白人女权主义者的批判的。她认为,种族主义在权力关系和权力结构上沿用了父权制的特征,因此不可能做到颠覆父权制。如果用另一种语境理解“主人的工具”,可以想象中国古代的女性家长。她们因为年龄的增长从父权制的受害者一跃而成为既得利益者,可以利用父权制的游戏规则为自己争取有限的利益,不会选择团结其他女性一起对抗体制性的压迫。
6. 文化差异 (Cultural Differences)
在此终于可以谈谈身份的交叉性与后殖民主义了。身份的交叉性,大意就是一个人的身份是多重的,可以既是女性、又是双性恋、是黑人等等等等。因为这种多重身份的交叠,使得我们无法脱离一个人的其它身份来评判TA的某一个身份,因为我们不知道对于一个伊朗女人来说,她是伊斯兰教徒和她是女人这两个身份孰轻孰重。因此,我们所能给予的最大尊重,就是支持她的意志、承认她的主体性。而后殖民主义的典型做法,就是用文化霸权的眼光评判其它文化中女性受压迫程度的轻重,进而得出正当干预他国的理由或者斥责本地女权主义“不知足”的理由。女权主义一向是反对霸权的,因此也不主张将各种文化歧视女性的程度排出轻重,进而得出谁更文明谁更野蛮的结论。
7. 荐书 (Recommendations)
Anzaldúa, Gloria. 1991. Borderlands : The New Mestiza = La Fronter San Francisco: Aunt Lute Books,。
Lorde, Audre. 2007. Sister Outsider: Essays and Speeches. Berkeley, Calif.: Crossing Press.
Monique Wittig. “One is not born a 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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