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加拿大后,为学中文回国折腾,很值得!
我在加拿大的邻居是个广东美女,她说:“你们是北京来的,太好了,可以帮帮我儿子,教教他中文。他认识的字不超过二十个,基本上就是个文盲。”
她告诉我,在加拿大的华人区找个会说中文的很容易,但是要找一个出生在加拿大的移民二代,还能看中文小说的,那太难了!
邻居的焦虑,让我感受到保持自己民族的语言,仿佛是加拿大移民们的天然责任。他们生怕自己到了海外,忘了根。
经济条件允许的,就玩命给孩子报中文补习班。经济条件不允许的,就只能自己在家玩命教。
此时,加拿大的中文学习不仅仅只是一股浪潮,那是更是扎在华人家长心头的痛。怎么学都学不好中文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儿子说英语是母语,我哭了”
学习语言与环境有关。在一个全是英文教学的学校里学中文,它就等于是在学一门外语。
哪怕你从小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都说中文,哪怕你在上学前看得懂一点中文,都会在英语面前功亏一篑。
这么惨吗?国内的家长体会不到,对于我们来说中文是母语,天天说,四字成语、网络热词,都可以信手拈来,中文哪怕学不好,也不会太差。
加拿大华人区的一家小学开办了中文课,申请报名的只有一半是华人,其他是当地人和其他族裔。
“这太正常了,在英语环境中学中文,对于任何族裔来说就是一门外语。我也给我儿子报了名,他学得很差。从小他也跟我们大人讲中文,但是一旦到了学校,中文变成学习,他就变得很抵触。”Lily对于儿子的中文学习依然不放弃。
Lily是新移民,二十年前来加拿大留学,拿到化学博士学位后,就留在了加拿大工作。儿子和女儿都出生在加拿大,但是对于中文的学习简直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女儿十二岁,已经基本掌握了双语,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两种语言转换自如。英语和中文的能力基本差不多。
从小学开始一直在上北京小学语文的网课,也喜欢看国内的综艺节目,聊起国内流行文化也不落人后。女儿很享受现在的状态,她说她大学想去读中文,研究古典文学,还想去北京留学。
儿子十四岁,特别不喜欢学习中文,说一说还可以,但是要进行认字阅读那是拼命对抗的。
为了儿子爱上中文学习,她禁止在家里说英文,书架上摆都是中文书。
有一次中文考试儿子交了白卷,Lily质问他,他却冲着Lily喊道:“英语才是我的母语,为什么我要学中文!”那一刻Lily哭了,就是感到委屈,自己多年的辛苦和坚持都付之东流了。
Lily反省过两个孩子学中文有巨大差距的原因,发现儿子不喜欢中文就是因为中文字写起来很难,让儿子感到了压力。加上女儿中文能力的过于优秀,加重了儿子对学习中文的抵触。
Lily关注过国内网上很多双语教育专家,也经常私信请教他们。他们对Lily能够坚持让孩子们学习中文很是佩服,但是Lily对于中文学习的要求过高。
哪怕是在国内,不同的孩子对中文的掌握能力都是不一样的。非要把儿子培养成中文专业人才的方向,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简体繁体普通话粤语哪个正宗?
全乱了
在海外学中文难,那真是难!因为孩子们已经被家长教乱了,送到老师那里都要重新调整。
这比在一张白纸上画画难太多了,教这样的孩子等于是自己重新学习如何教中文。南昌的退休语文特级教师靳老师对此感触很深,她在加拿大教中文已经十年了。
靳老师退休之后来到了加拿大,投奔移了民的女儿,也想发挥余热收隔壁左右的华裔孩子来家里学习中文。
家长们听说是国内来的特级教师,还是教语文的,如获至宝,都纷纷把孩子送到她家里,希望能够拜师学艺,求得中文的真传。
第一个星期上课,三个学生就把靳老师“折磨”的够呛。一个学生只会说粤语,看得懂繁体汉字;一个学生只会说福州话,看不懂汉字;一个学生会说普通话,只看得懂繁体汉字。
面对着这三个层次各异的学生,以往三十年的语文教学经验根本施展不出来。
就这么鸡同鸭讲学习了一段时间,靳老师跟家长们逐个谈话后发现,家长是把孩子们中文整烂的“原凶”。
来加拿大最早的华人是说粤语的,就是中国香港、广东的地方方言。包括今天在华人区银行、政府、商业机构都有粤语服务。
说粤语的家长告诉靳老师,尽量和孩子说普通话,这样才是正宗的中文。
靳老师问他们:“为什么不找会粤语的老师来教孩子学中文?”家长表示因为说普通话和懂简体字的人远比说粤语和懂繁体字的人多太多了,孩子学会了普通话,以后无论是就业还是寻找商业机会的范围也会大很多。
不得不承认,这些家长是有前瞻性的,2022年8月,加拿大统计局公布了最新的人口普查数据,普通话成第三大的,有一百多万人在说的语言,同时成为了人数最多的加拿大人最大非官方语言。
在多伦多,在家主要说普通话的人口占13%,粤语人口占11%。在温哥华,在家主要说普通话的人口占21%,粤语人口占18%。
十年来,靳老师教了很多从粤语转普通话进行中文学习的孩子,很困难,但是几乎没有人退出过,因为眼下普通话已经成了加拿大不可阻挡成为的主流。
语文老师的孩子不学中文,太遗憾
教中文不易,自己教孩子中文更难。移民加拿大的人才中太多高学历的家长了,当他们谈及孩子学中文的历程,都感到很艰辛。
虽然告别了祖国,但是对中华文化的热爱一点都没有减弱,反倒是越来越旺。
三年前,为了孩子能够有个好的语言环境,毕业于中文系,曾经当过小学语文老师的Jessica从温哥华搬回了北京。
收到她回北京的消息,朋友圈简直都要炸锅了。
十年前哭着喊着要移民、要自由、要高福利、要离开的人,怎么为了中文学习这点小事情居然要回国了呢?
“中文学习可不是件小事情,人是不能放弃自己族裔文化的,这是我来加拿大之后的学习到的。”Jessica说。
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属于法国人移民集中居住的区域,标志上的法语字号都比英文大的多。法国人后裔的母语是法语,这里还有有纯法语的大学。他们对自己族裔有很强的认同和骄傲感。
可是Jessica说,她在移民后没有把孩子们的中文教好,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太失败了。
移民的时候,她希望孩子能够和出生在加拿大本土的一样,更好的融入,更快适应英语世界的生活,成为一个真正的加拿大人。
为此,他们几乎放弃了中文。
当越来越多的能够掌握中英文双语的孩子来到加拿大,Jessica才开始醒悟,寻找能把孩子英文和中文同时都学好的方式。
看着别人家双语切换自如的孩子,Jessica太羡慕了,也悔恨当初冲动的决定。
回国,必须回去!这是Jessica联系过一家在北京的双语学校后的决定。她和校长视频后发现,这里的孩子很熟练的掌握英语和中文,两种语言的系统学习,既能有利于掌握学科知识,更不会出现只会说中文的“睁眼瞎”。
她预计带着孩子们在这所双语学校读完初中课程,中文和英文的水平能够达成一致。而且在双语学校学习也不会耽误英语,能和加拿大的教育无缝衔接。
办好两个孩子入学手续之后,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正确的事情。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中文和英文的同时学习交给了学校,远比自己教更见效。
三年过去了,中文听说的日常练习大大促进了孩子们的中文水平。孩子们很快就适应了双语的环境,也喜欢北京的老师。没有公校的鸡娃,也没有私校的放纵,一切都刚刚好。
移民二代为学中文回国折腾,很值得
要想把中文学好就得破釜成舟,这是在加拿大很多移民家长经常跟孩子说的一句话。
“如果从出生开始就接受双语教育,我现在学中文就不会那么辛苦。”已经在北京住了五年的华裔Mike马上就要到四十岁了,他和他的两个女儿一起学习了五年中文。
双胞胎女儿已经九岁,他们不仅是英语母语化了,也能说一口京片子。
这是让Mike最满意的,因为他来中国之前,他除了会说“恭喜发财、吉祥如意、生日快乐”这样的祝福语之外,几乎一句中文不会。
每年过春节,他只能在公司安排下,录一段给华裔客户的拜年视频,摆摆造型说几句非常不标准的中文。
Mike是移民二代,出生在加拿大,长在白人社区。他的脑子里没有中文、华裔的概念,他就是一个存粹的CBC(Chinese born in Canada)。
从小开始,老师总问他会不会中文,要不要学中文。看着复杂的笔画和天书一般的文字,他放弃了。跑船的父亲把他送到了寄宿学校之后,他更肆无忌惮地放弃中文了,包括后来和父亲之间的沟通也只能用英语了。
“为什么现在我要学中文?这也许就是华裔的宿命,逃不开的中国缘分。”2012年,公司派Mike到北京出差,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国。在北京的一周,他和合作伙伴一起开会,一起聊天。他们都是用英语和他交流,而且还懂欧美的政治笑话。
有些同事还不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这让Mike很是意外。中国人的英语水平已经达到如此高的水平了吗?作为一个长着一副华人面孔的他,中文水平还仅限于恭喜发财,这让他很沮丧。
回到加拿大之后,他和父亲商量他想去北京住一住,想学会中文。以后他的孩子也要学习中文。父亲同意了,世事变迁,如今再也不是当初移民时拼命要融入白人世界的状态了。
到了北京,Mike的两个女儿如鱼得水,在学校里掌握中文的速度让人惊讶。现在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中国人,爱中国节日和美食。
Mike说自己学习中文的过程叫做“文化回流”,过去中国人移民到了加拿大,很多人以忘记自己族裔的语言和文化方式来融入。所谓的融入还是想得到认同,得到生意。融入是对的,但忘记真是很遗憾。
现在的加拿大华人的经济地位也决定了中文的地位,现在开始捡起曾经放弃过的中文不容易,但是并不晚。
尾声
采访中,遇到一位多伦多中文学校的负责人说:学习中文特别难,这是事实。但是这几年来,高素质移民都把中文学习放到了和英语学习一样的地位,除了会对于中文老师的需求加大之外,也对于中文的教学方式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例如如何实现双语教学,中文和英语同时学习的技巧,都是从业者们急需解决的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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